“從3月30日成立文檔至今,我們已經收到了近1700條求助信息。”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大三學生華融琦告訴第一財經記者。
打開華融琦所說的這份在社交網絡、校園媒體上接力轉發(fā)的守滬者“文檔”——里面涵蓋醫(yī)療求助、配藥、買菜等多種求助信息,看似簡單的頁面,背后是年輕團隊成員們的不竭愛心。團隊也從最初的20多個核心成員,擴展到200多名成員。
守滬者的隊伍不斷壯大。在4月7日,一個名為“我們來幫你·上??挂呋ブ?rdquo;的平臺上線。許多急需得到幫助的人通過這個平臺獲得了幫助。這個由上海的互聯網從業(yè)者組成的平臺,上線4天就已經收到近2000條求助。
不管是“00”后發(fā)起的守滬者聯盟,還是IT人建立的求助平臺。這些民間自發(fā)形成的公益平臺,讓疫情中遭遇困難的求助者獲得了有效支援。
大家都在盡一份力
華融琦介紹,目前維護文檔的200多位成員九成以上都是大學生,從信息核實組、跟進組、法律組,再到醫(yī)療組、渠道組、表格組等,大家各有分工。在求助信息組,600多個已經解決,同時每天還有100多個新增的求助信息。
“當然這些成功解決的也不只是通過我們這個渠道,有的可能是居委幫忙解決了,有的可能是通過別的平臺,大家都是為解決問題在盡一份力。”
語速飛快的華融琦是上海人,相比以往參與校園里馳援武漢疫情、河南鄭州暴雨等遠程公益活動,這次發(fā)起守滬者之際,他正在疫情數據不斷攀升的家鄉(xiāng)。中午接通記者電話時,華融琦剛結束上午的課程,在十五分鐘后,他還要準時為“守滬者”開例會,討論即將上線的新功能:人工智能語音平臺。
“當時我在上??吹揭咔樵絹碓絿乐亓?,就在3月30日建立了這個共享文檔,和一些朋友成為了最初的核心成員,通過校內渠道擴散或者朋友圈轉發(fā),形成初步的傳播效應。”華融琦說,之前都是隔著成百上千公里在線上支援其他人的家鄉(xiāng),這次則在“疫情中心”零距離支援上海。
在這份共享文檔上,求助人可以填寫具體信息,等待志愿者提供醫(yī)藥建議;并且開辟了幫助解決尋醫(yī)問藥等主要問題的直達鏈接,主要分為配藥、血透、癌癥腫瘤、精神類疾病、陽性收治、求助平臺等幾大板塊。
翻看這份文檔,有血透病人不能及時送往醫(yī)院、外地來滬動手術的病人因醫(yī)院關閉而滯留,身患癌癥的陽性感染者沒有及時的核酸證明被拒之門外等等,這些標有姓名、電話、住址和詳細求助細則的文件里,基本每一條都伴有“緊急!加急!”等備注。
在華融琦看來,由于病毒感染人數不斷攀升和整個城市分區(qū)域分批次進行核算篩查,基層居委會負責核酸、抗原檢測、運送物資和協助轉運陽性感染者就已經忙不過來,不可能顧得上小區(qū)內每一位可能遇到困難的居民的求助信息。甚至在一些疫情嚴重的社區(qū),基層工作人員自己也被隔離,大量減員導致小區(qū)居民服務很難到位,“所以我們現在想不僅僅只是作為志愿者去幫這些求助者,還在想怎么去把基層的這些線上的力量也發(fā)動起來”。
不過,由于200多位成員九成是大學生,大家在完成課業(yè)之余也都是擠出時間來做志愿工作。而信息篩查、跟進核對等流程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,以至于這群大學生最忙時每天只有3~4小時的睡眠時間。
“我們沒有線下資源,也沒有車隊和藥品,更多時候是一個大型的線上轉接平臺, 把現有渠道整合起來,根據求助者每個人的 情況作出一對一的指導。”華融琦表示,特別緊急的例如血透、癌癥病發(fā)等情況,會派跟進組一 對一去跟進,再群策群力找解決方案。
而這份文檔的表格也隨著求助者增多不斷優(yōu)化,目前這份文檔已經升級,添加了尋醫(yī)求藥的指南。買藥之前可以先搜索查詢哪家藥店在售該種藥品,通過自我解決的方法分流一部分求助。此外,他們又創(chuàng)建了一份“就診地圖”,求助者通過什么渠道在哪里順利買到了哪種藥,在不透露患者隱私的情況下都有詳細的軌跡記錄。
除了接收求助信息,“守滬者”們也會找到社交媒體上的求助信息,錄入文檔后,核實組和跟進組會嘗試幫忙解決。
而那些經過核實和給出建議后依然難以解決緊急問題的求助者,“跟進組”負責專門提供針對性的幫助,由一些經驗豐富的志愿者完成這個最困難的任務。
由于資源有限,他們還會求助一些社會力量,比如媒體和其他機構。同時,在解決順序上,重點關注那些最為緊急的求助者,做一對一的跟進工作。“有些病人一分鐘也不能等,能幫一個是一個。但我們也面臨一些困難,人手不夠是最大的問題。我們也在繼續(xù)招募更多的志愿者。”
這份工作占用了華融琦大量時間,“現在連我的爸媽也好像習慣我這種狀態(tài)了。畢竟每年寒假/春季學期都在做志愿工作,2020年的湖北、2021年的吉林、今年的上海。最開始還一直罵我不按時吃飯睡覺,后來完全不管我,隨我去了。”華融琦帶著輕松的語氣說道。
救助平臺的每一個舉措,或多或少直接間接地關系到他人的生命和基本生活。“我覺得我們這些年輕人苦點累點也沒什么,畢竟我們的一點幫助,對抱著希望來填表的求助者和家庭都可能至關重要。”華融琦說。
引入AI技術幫助更多人
雖然現在文檔支持者是200多人,算上此前由于個人情況而退出的,守滬者已有近300人參與。雖然有的人因為個人的時間安排退出,但是不斷會有人補上來,而這些“元老成員”也會一直在群里做一些指導和幫助。
“可以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都把自己專業(yè)的看家本領拿出來了。”華融琦介紹說,比如,對外經貿大學、上海財大的同學表格做得很熟練,政法專業(yè)的同學就梳理法務相關的條款信息,醫(yī)學院的同學參與整合診療建議,“疫情嚴峻,更需要大家凝聚力量去迎接考驗”。
據華融琦介紹,這兩天他們正在做一個AI(人工智能)電話尋呼平臺。“因為我們現在人手也不足,所以就想著預先錄制好渠道,進行初步的篩選指導和轉接工作。”
更重要的是,他們還要考慮那些不會用智能手機的老人。他解釋說,現在很多老人還在使用座機,或諾基亞等非智能機。因此他們打算制作一個AI語音平臺,用平臺設置一個總的轉接手機號,通過AI語音識別,指導老人按對應的數字來求助。“比如按1是求藥、按2人工服務,等等。”這個識別系統(tǒng)還在請電子科技與軟件工程專業(yè)的同學不斷測試和優(yōu)化,看看能不能使用一些關鍵詞和檢索功能,以準確地判斷出來電者的用意,進一步回應需求、提高響應速度。
有過多年社會工作、公益活動經驗的華東政法大學社會發(fā)展學院教師姬中憲認為,本輪疫情中涌現出的公益平臺、組織,不乏一些比較專業(yè)的機構和群體。比較可惜的是,這個群體目前只能利用有限的空間,見縫插針地做一些拾遺補缺的工作。“在公共危機事件當中,這些群體還可以發(fā)揮越來越主動的作用,變成應對危機的常態(tài)之一,并形成制度化。”他告訴記者。
在姬中憲看來,社會力量在一些具體事務或者某個專業(yè)范圍里面的事情可以做得比較好,但是疫情防控是一個綜合的全局性的問題,也難有一家社會組織或一家公益機構能夠去統(tǒng)攬全局,這些分散的力量需要進行再組織再整合,以發(fā)揮更大效用。
“像守滬者這樣的民間發(fā)起的平臺,會對醫(yī)療求助有一些解決方案,但是我們應該思考如何整合更多專業(yè)社會組織,把這些自發(fā)的平臺或組織嵌入到整個防疫、抗疫的大格局中去,形成常態(tài)化的政社合作機制。”